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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鄱阳似水流年忆渔村管驿前记

来源:丰城市 时间:2018-9-20
似水流年忆渔村

管驿前是鄱阳湖畔一个遐迩闻名的渔村,也是我魂牵梦萦的故乡。故乡,于我不仅是一个地理空间上的坐标,而且是一生时光流淌中的源头。年初春,我离开生于斯长于斯的故乡,到省城南昌上大学,毕业后留校任教,后来又辗转浙江工作。告别渔村,离开故乡,至今已经36年。《诗经》云:“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年轻时,故乡常常出现在梦里;花甲之年回望故乡,千般思绪更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千古渔村:从柳林津到管驿前

管驿前位于饶河北岸,鄱阳县鄱阳镇西郊。

遥望管驿前,这个临河的村子,颇有几分诗情画意。村民枕河而居,开门见水。白练似的饶河,不急不缓,逶迤西行,最后被鄱阳湖揽入怀中。管驿前自然环境优美,人文景观独特。她的东面是鄱阳的最高学府——鄱阳中学,她的西头座落当地香火颇盛的庙宇——晏公庙。她与鄱阳镇一箭之隔,却有着县城难得一见的宗族“拜谱”仪式,有着吸引四里八乡的晏公出游和晏公庙庙会。传统的裹挟,现代的冲击,使这一古老的渔村呈现斑斓的文化色彩。

管驿前历史悠久,据县志记载,它早在宋代就有了村庄的雏形。星移斗转,物是人非,管驿前宛如一位历史老人,历经千年沧桑,阅尽人间无数。

管驿前昔日的繁荣,缘于它的地利。明清两代,鄱阳县城为饶州府治所,是一个远近闻名的鱼米之乡。北宋名人都颉在《鄱阳七谈》中说“鄱阳有滨湖蒲鱼之利”,洪迈在《容斋随笔》中也为家乡点赞:“鱼鳖禽畜之富”。现代中国有个有趣的现象,很多地方在自我介绍时都套用王勃的话,自称“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此类话说多,就不免落俗套。但论及古代鄱阳之丰饶,我依然不能免俗。江西民间很早就流传一句话:“金丰城、银鄱阳”。如果说“金丰城”主要指丰城地下资源,如煤、钨和石灰石储量的丰富;那么“银鄱阳”侧重的就是鄱阳拥有的黄金水道和丰饶水产。总归是世人羡慕这块地盘,故有“银鄱阳”之说。

鄱阳既为府治,便有一座供来往行人和官员歇脚住宿的馆驿。这馆驿的前面,有一个柳林津。所谓柳林津,当是长满柳树的渡口。一片柳林,一个渡口;饶河上下客商络绎不绝,高门城外官员迎来送往。要想当年,这柳林津的自然生态和社会环境都不错。“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唐代诗人韦应物的这首诗,像是为柳林津而作。

柳林津位于饶州府城墙之外的西郊,难免被人视为“化外之地”。但这样一个扁担形的村落,濒临江湖,便于舟楫,渐渐就聚集一群“靠水吃水”的人。村里人大多捕鱼为生,后来也有造船的、做鱼钩的、驾船的和做鱼生意的。因馆驿这一地标性建筑的出现,时间一长,柳林津这个村名渐渐为人所淡忘,取而代之的是“馆驿前”。传统中国的地名,不少是以自然物或地标性建筑加方位词组成,如“三庙前”、“老殿后”、“樟树下”等等,不一而足。现今管驿前的“管”,当是后人笔误。

小小管驿前,是个移民社会。渔民多为外来户,如驯养鸬鹚捕鱼的刘姓渔民,来自高安;以渔钩、渔卡捕鱼的邱姓渔民,来自都昌。管驿前的主要姓氏,还有张、占、徐、戴、陈,此外还有几户高姓、葛姓、蒋姓和郑姓。虽然不是血缘村落,但几百户渔家因同住一个村,同样靠水吃水,因而有较强的村落意识和族群意识。“管驿前人”是他们共同的族群符号;“掳鱼”是他们共同的谋生方式。

“文革”期间,管驿前还一度改名“解放村”。据说解放前夕,国民党军队溃败,撤退时还在管驿前掳掠百姓,愤怒的渔民打死了几个兵痞并将其尸体沉入饶河。作为报复,败兵运来大桶汽油,准备烧掉管驿前。千钧一发之际,解放军及时赶到,管驿前化险为夷。村史上的这一页,彰显了管驿前渔民桀骜不驯的剽悍性格。

论及性格,管驿前渔民除了“蛮”的一面,更多的是“淡”。他们是自然之子,朴素无华,知命乐天。在“天人合一”的境界中安妥自己的灵魂,获得生命由衷的喜悦。如果用古人的语言来表述,那就是苏东坡的“倚杖听江声”,范仲淹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管驿前人称“掳鱼”是“水里求财”。水里求财,蕴含两层含义:一是捕鱼乃高危职业,二是捕鱼丰歉难料。面对严峻的生存环境,他们既不怨天,也不尤人。高兴了喝酒,难受时还喝酒。他们大多性格坦荡而善良,生活清苦而有趣。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张家的“火来子”叔,大声说话,大碗喝酒,家里明天没有米下锅也不管。邱家的太礼叔,喜欢“掂花草”,说笑话,天大的事都付之笑谈中。他们的性格,代表管驿前渔民性格的两个侧面:豪爽与幽默。

清末民初,管驿前成为鄱阳湖渔区有名的渔村。新中国成立后,管驿前的渔业生产一度辉煌。在我的记忆里,管驿前的黄金时代,当为20世纪60年代初期,因连续三年自然灾害,中国广大农村一片萧条。此时的管驿前村,渔业生产却达到颠峰状态。那时我刚上小学,隐约记得管驿前渔业的盛况。

一年当中,管驿前渔民有秋、冬两次大丰收。秋天,大约农历八、九月间,是渔汛期,渔民称之为“行(音hn)俏”。成群的鱼儿结伴路过饶河,渔民一网撒下,就能捕上几十斤乃至几百斤活蹦乱跳的鱼儿。最多的鱼是白鱼、“黄板”和“红稍”。白鱼身披银甲,黄板腹部金黄,红稍尾巴红艳,。这三种鱼均体型修长,像是鱼类中的运动员,每年要长途跋涉一次。可惜,这些“花色鱼”似乎被赶尽杀绝,饶河上难觅其倩影。

冬季的“开港”,也叫“开河”,渔区再现捕鱼盛况。渔村俗话说:“农民望割禾,渔民望开河”。四里八乡的渔民,在规定的日期,赶到规定水域集结。这片水域经过一段时间的封河、禁港,鱼儿优哉游哉,养得肥嫩体胖。渔民们精神抖擞,蓄势待发。随着一阵铳响,渔船千帆竞发。晨曦中,夕阳里,渔民们荡着双桨,抛起鱼网,收获喜悦。

我家门前是一块临河的场地,鲜鱼收购站就设在这里。每当行俏、开河之际,场地上就矗立起一座座“鱼山”。早起拾猪粪的老人,一不小心拾到一两条鱼也不足为奇。因为超额完成国家规定的鲜鱼上购任务,作为奖励,管驿前的渔民会得到一些“回供”物品,如糕点、毛巾和尼龙袜。这些物品,在“三年困难时期”显得特别珍贵。

行俏、开河,是管驿前渔民的嘉年华,是他们的狂欢节!

两千年前,司马迁在《史记·货殖列传》描述江南地区的饮食特点时用“饭稻羹鱼”四个字予以概括。鄱阳是著名的鱼米之乡,管驿前更是“一日三餐有鱼虾”。不惟如此,渔村孩子的玩具也离不开鱼类。我的童年时代,父亲常用小团鱼(甲鱼)为我和弟妹做玩具。一枚小钩“咬”住小团鱼屁股,一根长线牵在手中,比今天溜小狗的人酷多了。我难忘的还有河豚之美味。一大锅河豚煮熟后,异香扑鼻,引人垂涎。吃完河豚,抹抹发粘的嘴巴,孩子们又敲着用河豚皮蒙的小鼓径自玩去。若干年后上我在大学听老师讲苏东坡,说他性格豪迈,以至于敢“舍命吃河豚”,我就笑了。

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上世纪60年代后期至今,随着鄱阳湖渔业资源的萎缩,管驿前渔业盛况不再。今天的年轻人,辞典里没有“行俏”、“开河”之类的词汇。渔村儿童像城里孩子一样玩积木和小汽车,但不再有牵着小团鱼满地跑的乐趣;“舌尖上的鄱阳”也没有河豚这一说。管驿前往日的魅力,随着饶河清波,渐行渐远。

可当年,管驿前真叫风光。国内同行、政府官员、驻华外交使节,都曾蜂拥而至,来渔村参观游览。管驿前村,一度成为鄱阳湖渔区的金字招牌。这个村的支部书记上北京见过国家领导人,江西省长也来这里视察过。如烟往事,已成为老一辈渔民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作为一个渔村,旧时管驿前的读书人不多。在“饭稻羹鱼”的时代,渔民谋生靠的是力气和胆识。即便如此,依然有一条若隐若现的文脉在渔村代代传承。从民国到新中国,管驿前都设有一所小学,渔家子弟的启蒙教育由此发端。近在咫尺的百年名校鄱阳中学,更是像磁铁一样吸引着渔村的年轻人。鄱阳乃至江西的教育界和书法界人士,一定都知道张桂涛这个名字,他是从管驿前渔家走出来的第一位大学生。张桂涛曾任南昌二中副校长,退休后的他,以书法扬名于世,被世人誉为继现代章草巨擘王蘧常之后的“当代章草第一人”。南昌滕王阁,鄱阳姜夔公园,都有他的书法作品供人品鉴欣赏。

当新世纪的曙光照耀渔村时,管驿前的年轻一代已不再靠力气吃饭。他们热爱水乡湖城,却向往更为广阔的人生舞台。他们中的多数人虽然是打工一族,但不再沿袭祖辈的人生道路。重读书,奔前程,是今日渔村青少年的共识。在五六百户的管驿前,大学生以群体方式出现,硕士、博士也不再稀罕。以我家为例,曾经苦不堪言的渔家,居然“江山代有才人出”,孩子们不仅相继考入大学,有的还上了北大、浙大等名校。千年渔村管驿前,正以文风蔚然的姿态令世人耳目一新。

作者简介邱国珍,女,年10月生,汉族,江西鄱阳人。年12月毕业于江西师范大学,留校任教。年任讲师,年任副教授,年破格晋升教授。年调浙江温州师范学院工作(年与原温州大学合并)。中国民俗学会常务理事,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十五”、“十一五”规划学科组成员,硕士生导师,温州市第八届、第九届政协委员,浙江省重点学科(B类,民俗学)负责人,温州大学人文学院教授、温州大学社会学民俗学研究所所长。

来源:鄱阳湖文艺摄影:程龙部分来自网络

编审:蔡瑛审核:操海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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