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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城正县级干部回忆77年恢复高考,人生的

来源:丰城市 时间:2020-9-20

导读:年冬天,即41年前刚刚恢复的第一次高考,是共和国历史上参考人数最多,录取率最低的一次高考,空前绝后,令人叹息让人难忘。时间虽久远,可我还是想通过亲身体验的经历,用自己的视角去触摸那消失在历史尘埃里模糊的印象…

寒霜裹着高考突然降临(上)

作者:孙子凤

天已入伏,阳光炙烈,热浪嚣腾。阵阵蝉的嘶鸣或许在提醒人们,又到一年高考成绩公榜时。顿时,"谁谁家儿女考的如何如何"七口八舌的议论,犹如闷热的空气弥漫、飘荡在社会生活的每个角落。高考成王败寇,求立功名获得利禄,历来是衡量莘莘学子寒窗苦读的最终价值取向。于是乎,对初踏人生旅途的年轻学子來说,高考是一道坎,是一道必须顶受压力、奋力搏弈尚能跨坎跃入新一轮起跑线的"通行证";对指望儿女成龙成凤的家长来说,高考无凝是一场蓄势待发、传承变运的大事,也是几代家族先人的急切期待。

高考年年有,年年说高考。之所以高考的情结令人牵肠挂肚、爱恨交织,是因为高考早已成为一种社会规则制度,一种沒有办法的公平,一种人生逆袭的希望。自隋一代开科取士以来,"学而优则仕",科举考试就成为读书人竞入翰林、投身仕途的唯一通路。古今尽管褒贬不一,舆论纷争,但人们仍然如尝醋之心态,熙熙攘攘、前呼后拥、生繁不息地挤往那"一士登甲科,九族光彩新"的独木桥,吟诵出不少恬静闲雅、悲欢离合而又悲悯慷慨的千古绝唱,演绎出无数梦幻成真、神魂错癫而又啼笑皆非的人间戏剧。

然而,我今天要说的高考,却是四十一年前刚刚恢复的第一次高考。虽然社会各界对年高考的回忆文章颇多,可我还是要通过亲身体验的经历,用自己的视角去触摸那消失在历史尘埃里的模糊印象。

年7月高中毕业,因我哥两年前已下乡,按政策我属于留城对象。在留城待分配期间,为缓解家庭生活拮据之困难,经人介绍来到城东郊的丰城县硫酸磷肥厂硫酸车间,成了一名拉运硫矿热粉渣的临时工。从事的就是以三班转的劳作方式,忍受着轰隆躁耳的鼓风机声,在充满铁腥味的滚滚红尘里快速旋开烫手的炉阀门,马不停蹄地拉着永远烫热的铁皮翻斗小车,战战競競的在出渣、运渣、倒渣中反复慢拉快回。因拉渣的小道起伏不平,刚出火炉的红色硫矿粉渣犹如通红的铁水在斗车里沸腾翻滚,必须小心翼翼保持车身平稳前行,才能使热渣不甩泼荡出而烧坏轮胎或烫伤自己与他人,又因担心余渣堵塞炉膛,故空车返回就要匆匆快走了。一年四季只要生产线不出故障,我们拉渣工就要全天候风雨无阻不停地将炉膛里燃烧达几千度的硫矿粉渣清出运走,温度高、灰尘多,独自拉车不歇脚,体能消耗大,每天都如从灰堆里爬钻出来样,浑身除眼睛、鼻子和嘴巴都沾满厚厚的灰尘,天天累的腰酸背痛手足乏力。特别是那红色硫矿粉渣从高温的火炉中倾泻而出的刹那,如铁水奔腾火焰四溅,让时刻守候在炉口装接拉渣的我防不胜防,弄得手、脚上常被烫的满是大包小泡,嘴巴里吐出的痰液口水都因吸入粉未太多而显浅红色。拉热渣,算是全厂临时工中最卑微、最危险、最艰苦、最伤害身体的工种。大约在年6月初,左盼右望近年的时间,留城分配就业的指标迟迟不见眉目。于是,我把心一横,与其苦等苦熬求人看脸色,干脆先死后生,毅然放弃让人羡慕的留城机会,解脱了干临时工的苦日子,报名上山下乡以插队落户的形式,成为一名渡头公社(今孙渡街道)永丰大队孙家生产队的农民知青。

当年知青响应政府上山下乡的号召,小县城不像大城市搞一刀切,可有两种选择形式。一种是大多数人的走向,就是下到父母单位系统或街道所属居委会在农村设立的知青点务农,好处是能集体劳动、生活,相互有关照且比较热闹,还有食堂或派人轮流弄炊,一日三餐虽苦却有着落;不利的是倘若有进城指标(如上学、招工、参军等)则竞争激烈,沒有硬关系只能傻等一年又一年。而另一种形式,则是自己联系选择插队落户,主要考虑该大队的下放知青较少或只有唯一,人与人竞争压力相对较小。

那时社会给我的强烈感受是普遍家庭子女多,生活比较艰涩困苦,特别是物资奇缺,计划经济买什么东西都要票证,肉票、油票、粮票、糖票、烟票、布票、豆腐票,还有手表、缝纫机、自行车和化肥农药等等,与吃喝拉撒相关与否都要票,家里开门关门眼里闪拽的全是票,确实是一票难求,活活难煞英雄汉;再就是普遍民心比较纯朴,交往简单,保守固执。但社会政治运动太多,时势变幻莫测,姓"资"与姓"社"常起争论。不少地方也还有讲关系重背景的现象,表面上狠斗"私心一闪念",满嘴光彩词藻高调激昂澎湃,背里底却开后门耍特权徇私情占公物等不正之风的行为时常暗波诡异,社会风气并非某些人说唱的那么纯粹纯洁无瑕哟。当然插队落户,通常都是选择回父母的祖籍老家务农。倘若有亲戚投奔那当然是上乘,有的家族祖辈出来的久远,则环境陌生,形影孤单,住宿也往往是缱绻苟安于队部粮库或杂物堆放的仓库一隅,地处生冷偏僻无人气,一日三餐不劳无食饿肚皮。作为全村唯一的插队知青,我深感孤独孤寂的滋味,每当夜幕降临,除了水塘田野溪沟那似有似无、若隐若现的虫鸣蛙叫,四周漆黑寂静,一下子仿佛行走在漫长而孤独的旷野上,无边的黑暗与寂寞包围着你,沒有可以交流交淡的旅伴,找不到可供休息歇脚的驿站,让人总觉得空虚寂寥失落,那种难以忍受忍耐、不可名状的孤独与焦虑,把人慢慢折磨折腾的备感精神上的抑郁。然而,支撑我坚持走下去的信念和梦想,就是奔着劳动锻炼两年后,也许能被推荐上学、招工,或入伍参军呵。

年的秋天,是个极不平凡的秋季。18岁的我,初尝了农村盛夏骄阳喷火中"双抢"(抢收抢种)的苦辣,那种连轴转的大劳动量让我至今想起就头发麻、心悸跳。一天傍晚,我茫然踟蹰在秋收过后显得光秃斑驳、荡漾着稻草屑香味道的田野里,瞅着夕阳下自己孤单茕孑的钭影,正在为如何度过又一个夜晚而愁绪满腹时,从邻村知青点上忽然传来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要恢复全国高考!果然不久,10月21日,报纸电台作为最大新闻公开报道,首届高考将于年底前在全国范围内进行,教育部具体要求各省市应在11月28日至12月25日结束,江西省的高考日期定为12月3日至4日。啊?中断了十一年之久的高考说恢复就恢复,中间回旋适应准备的时间仅仅四十来天,这突然、仓促的信息袭扰的我惊愕多于惊喜,着急多过兴奋,彷徨无措不知如何应对呀!

三十多年后,据著名学者温元凯透露:年8月初,刚刚复出的邓小平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主持召开了全国教育工作座谈会,参加会议的代表都是国家科技、教育界的知名学者、科学家和知名大学的校长,年仅31岁、时为中国科技大学助教温元凯是唯一40岁以下的代表。8月4日上午,会议开到第三天,清华大学副校长何东昌说到各地推荐的新生文化素质太差,许多学生只有小学水平,痛心疾首。这一发言,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一直沉默的武汉大学教授查全性突然开炮,将问题的矛盾直指当时高校招生制度,即十六字方针"自愿报名,基层推荐,领导批准,学校复审"成为讨论的热点。温助教举手发言插话:"当前教育界最重要的问题是恢复高考,要拿掉基层推荐"。沒想到邓小平即刻接话道"将领导批准也可以拿掉"。此时,当年的高校召生方案已下发全国,但这次会议经邓小平拍板同意,收回方案,推迟招生,年底前恢复高考。真是好事多磨,按照中央精神,国家教育部召开了一次具体落实的座谈会,针对不同意见和阻力,又经过44天的讨论,最终拿出了招生意见和简章。据悉报考放开后,参考人数暴涨,印刷试卷的纸张不足,最后调用印刷《毛泽东选集》第五卷的纸张,方解燃眉之急。

时令转眼到了冬天,这突如其来的高考,如同呼啸的西北风刮乱了我平静的生活节凑。说实话,如何迎接中断了十一年之久的高考复习?我们这些年轻人是心里无数六神无主,一头雾霾两眼空白。我从年入小学至年高中毕业,正是"文革"十年的起始、结束时间,整个十年别谈数理化学的一塌糊涂,就是许多文化常识也难超过ABC的底线,常年累月都是受"阶级斗争"和"读书无用"的影响,对"文革"前通过高考培养的大学生都是持批判与否认的态度,革命歌曲、小说图书、电影戏剧、广播电台都大肆鼓藻讥讽他们是"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认爹和娘,四年不愿回家乡"的负面形象,天天除了抄贴大字报、上街集会游行喊口号或学工学农学解放军,进工厂下农村开门办学搞宣传,野营操练反修防修"杀"声震天,语文课本上学的大多是伟大领袖的"语录"加"诗词"和革命样板京剧选段,数学反复学打算盘、测绘计量农田面积,理化和史地课程简单凌乱且时断时续,还有就是学会了开柴油机抽水灌农田和农药按比例配水喷洒禾苗等农基技能。十年的时间在历史长河中,不长亦不短,但从人文传承延续的角度说,足可摧毁几代人精神文化的根基,好在终于拨乱反正走入正统。记得那段时候,我们最心焦头疼的是复习资料难以寻觅,奇缺的有钱无处买。丰城中学为迎考,将当年77届已毕业的学生重新召回来,采取超強度的突击补习,而对其他社会青年则坚决拒绝,并严控复习资料,既不允外传更不准外卖。我有位好学上进颇有心计的初中同学,因没有复习资料,急的如热锅灶上的蚂蚁团团转,他三天二天会去母校溜达,不厌其烦地在学校文印室的门前晃来晃去,一来二去竟引发了门卫雷老头儿的恻隐之心。一日,雷家爷悄悄将一个装垃圾的小篓子放在门边墙角处,并向我那同学招手指了指篓子。我同学凝惑地弯下身子,伸手小心扒了扒里面的垃圾。哇塞,不得了!篓子里沾满油墨的腊纸,竟是历史知识复习资料。他兴奋、激动地朝雷家老爷连连点头鞠躬,迅速用颤抖的双手不顾一切紧紧捧起那堆腊纸,一路狂奔回家。事后他不知用何法把张张腊纸上的油墨洗抹干净,解决了历史课目的复习难题。据说他为此用去一块肥皂和半斤煤油再加票证,心痛但快乐哦。

根据各方实情综合,感觉这次高考难度很大,希望渺茫,但不去试试又于心不甘,权衡再三,我报考了文科。幸好,我同学丁新云的父亲是位资深而小有名气的老教师,名叫丁立。他因家庭出身问题,长期郁郁不得志,从解放初期就一直辗转在丰城的燕山、太阳等乡村基层中学,从事了一辈子的语文教学生涯。丁新云家住在老县城政府大院与丁家村沙湖交界相邻的四方井旁,是个用方砖砌筑了高高围墙的独立大院。院内有好几幢房屋,其主屋则是一幢二进带天井的老式砖木结构的大宅,年头久显些陈旧,座北钭南,宽敞明亮通风,木门木窗和屋顶檩椽檐角,雕刻有许多精细逼真的山水风景、栩栩如生的禽兽或人物造型的浮图,隐約显出宅主曾经的富有气势和生活品位。我们一伙同学经常到他家里聊天玩耍,在"文革"禁止打麻将的时代,他家还是我们班不少同学偷偷摸摸学打麻将之"启蒙"摇篮,租住他家大院的亲朋好友及邻居我们也非常熟络,丁新云的母亲是丰城元钉厂的退休职工,他家父母对我们同学始终热情、和善、随意。印象中丁新云只有两个姐姐早已出嫁成家,他是丁家老小,也是唯一男丁,当时来说家庭经济生活条件非常不错。他父亲丁立老师身体单瘦,精干儒雅,书生气息浓厚,性格严肃内向,不爱多言语,但对我们的报考全力支持,将收藏于"文革"前的语文学习资料无保留拿给我们复习,犹是几本泛黄的中学生作文选集,从未曾接触过,令我大开眼界,如获至宝,爱不释手,百看不厌,择喜欢的文章抄在笔记本上,回家反复阅读欣赏揣摩。那时沒什么复习方法,也沒老师辅导,全凭自己想当然,眼见时间紧迫短促,心急情燥,起早摸夜、通霄达旦地死记硬背,疲惫不堪却收效甚微,顿觉心烦意乱,茶饭不思,精神萎靡。好在一个多月飞快滑过,待临考前领取了《准考证》后,心境反倒显得突奇的平静。没办法呢,慌张也好,惶恐也罢,面对现实,硬头迎考吧。

12月3日,是个冷漠的有点萧瑟的阴天,丰城的高考如期在县城几所学校进行。我怀着妄想改变现状与真诚求知的渴望,忐忑不安地走进了人生的第一次考场。这天,我早早来到丰城中学,校大门口围满人群,安静有序,警察和工作人员认真验审每位参考者的《准考证》,校园内的草丛上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冬日高考,恐怕也是空前绝后,历史将永远不会忘记这特殊的一幕。这些考生来源社会各界,真是工农兵商学、东西南北中(各地下放知青)的少、青、中年无所不有,包罗万象,年龄最大的是年的高、初中毕业生,最小的是年高中毕业生,年龄跨度达十多岁,出现不少叔叔与侄子、舅舅和外甥同考的"奇观"。丰城是个人口大县,报考人数估计四千多。考试安排为12月3日上午政治,下午数学;4日上午语文,下午理化或史地。若报考外语、体育或艺术专业,则5日加试。英语不计总分仅供参考。

"铃铛--铃铃铛--"门卫雷老爷儿那熟悉的一慢二快的敲铃声陡然响起,我急步穿过校园走廊朝考试的教室奔去。

(未完待续)

.7.26.

丰城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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