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今日头条,题为《曾经有一个很美的地方,它叫江西省丰城矿务局》。丰城印象编辑整理。
相信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很美的地方,国内的网红打卡地还是国外著名的旅游景区?大城市的海边、乐园还是小乡村的农舍、田野?在我儿时的记忆里,有一个地方街道墙壁到处都是黑黑的煤灰,它就是丰城煤矿,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一个承载着我美好童年回忆的地方。
图片由黄龙彪拍摄
丰城矿务局坪湖洗煤厂,当年我的爷爷在这里工作,我的父亲和叔叔也跟着一起从赣州老家来到了这里,我们的父辈们在这里娶妻生子,就有了我们这群80后的孩子。当年的我们很幸福,虽然不听话的时候会经常挨揍,但是我们没有兴趣班,也没有做不完的作业,每天放完学就是玩。大家住的都是紧挨着的平房,今天你们来我家玩,明天我们又去你家,又或者大家一起在路边空地上玩着各自的游戏,吃饭的时候家长只要喊一声,就各回各家。我的家在山脚下,每到夏天,吃完晚饭一定要去山上散步。老人、大人、小孩,或坐着或走着,聊着跑着跳着,在山上抓蚱蜢,在树上捉水牛。我们总是会把自己捉到的水牛拿出来比较,一个小伙伴说他的水牛不会咬人,让我试一下,我傻傻的相信了,把手指伸过去放在它嘴边立马被咬出了血,疼的哇哇大哭。
水牛
四岁那年我能从一数到一百了,父亲带我去家门口的小学找老师,那是一所很小的小学,只有学前班和一二年级,连个学校名称的牌子都没有,至今我都想不起它的名字,但是离家里近,走路下一个坡两三分钟就到。父亲说我能从一数到一百,老师让我数了一遍,就这样我四岁就上学前班了(没有幼儿园)。可是我除了会数数,其它什么都不会,第一年学习结束老师跟父亲说太差了留级吧。第二年我又读学前班,还是一如既往的差,偏偏跟我坐一起的是个学霸,数学超极厉害,感觉他根本不用听课所有的作业都会做,我就天天抄他的作业。直到有一天,数学老师找到我的同桌问我是不是经常抄他作业,他说是,放学后母亲看我很晚都没有回家,就来学校找我,才知道我被老师留堂罚抄了。
我的班长是一个大个子男生,我们的父亲是关系非常要好的同事,我一直觉得他会罩着我。夏天,中午我们去了学校都要趴在桌子上休息,不能讲话不能睁开眼,否则就会被值日的班干部叫到外面去罚站晒太阳。有一天中午我实在睡不着,睁开眼看了看外面,就被班长抓到了,然后我就被叫到太阳底下去罚站,直到老师来上课,后来偶尔父亲聊天提起他时,我都会很生气。
第二年学习结束,我又留了一级,开始了我第三年的学前班生活。我从小爱讲话好动,成绩册评语里面总是会有一句“上课爱讲话,做小动作”,因为离学校近,母亲总是三天两头跑来学校抓我,那时的她手臂上挎个篮子,里面放着毛线,边织毛衣边在上课的时候偷偷地躲在窗外看我上课认不认真,好几次我扭头往外看的时候都发现了她,心里也是紧张的直冒汗。第三年我的成绩终于好了一些,语文是我最能拿出手的,老师很喜欢我,经常叫我们语文好的去帮她改作业,那时候甭提有多光荣了,但我依然是最典型的数学学渣。由于有一门功课比较突出,老师顺利让我升一年级了。
一二年级这两年我妥妥地展现了什么叫数学差等生,并且深深地记住了我的数学李老师,那个时候完全没有现在“体罚学生”的概念,老师上课都自带教鞭,打起人来一个比一个狠。李老师是一位很严厉的老师,加上数学根本听不懂,我特别怕他。每次他点名同学上黑板做题目的时候,我都会低着头避免眼睛跟他的对视,心里暗自祈祷:别叫我,别叫我。一年级学习十以内的拆分法,类似4可以分成2和2,6可以分成3和3,有一次他突然就点到了我上去做拆分题,现在看来完全是小儿科,可是当时自己就是不会,什么都不懂完全是懵的,上面写了一个数字,下面有两个格子让你填,我无从下手,心里想为什么下面要画两个格子呢?这两个格子到底有什么用?我是要写什么吗?结果被他狠狠地骂了一顿。
我们的文具盒上都有乘法口诀表,每天背,当我背得滚瓜烂熟的时候心里特别开心,这下数学老师应该不会小瞧我了,万万没想到麻烦来了,我只会做乘法,除法压根看不懂,又不敢问老师。放学了要做练习册,我找了一个数学好的小伙伴到家里来教我做除法,她怎么教我也不会,结果把她给气走了,我就干脆没做第二天也就没有交作业。上课的时候老师拿着鞭子走了进来,严厉地说没交作业的自己站起来,我太害怕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没站起来,他就一个一个下来查,走到我桌边拿起我的作业一翻,里面的除法全部都是空着没做的,在手上给我了几鞭子。后来学看时钟,老师自己带了一个家里坏了的时钟来,随意拨个时间让同学们一起说是几点,我只知道整点和半点,其它的时间都看不懂,边上的同学说几点我就跟着他一起喊,搞得自己好像突然开窍似的。在家里看电视,整点时分电视的右上角也会出现时间,下午母亲问我几点了,刚好电视上显示15:00我就告诉她十五点了,我只知道这么说,因为我不知道十五点其实就是下午的三点。虽然在数学的学习道路上越战越败,但每天还是有特别开心的时候,因为每天上午做完课间操都会发桃酥饼,有圆形的有月亮形的,上面撒满了糖,很甜很好吃,有的时候停电做不了饼干,学校就会发面包、果冻、小橘子之类的零食。对于我来说,去学校的快乐不是为了学知识,而是为了等发饼干的那一刻。
李老师在成绩册上对我的评语
三年级的时候,我们要去离家特别远的坪湖洗煤厂小学,那是一个很大,人很多的小学。我的数学老师姓刘是一个微胖的女生,我有些开心,她一定很好。但是我错了,因为她打起人来比李老师还狠,她不用鞭子,她用的是一种很宽的板子。数学测试,错一题打一板,大家排着队轮流上去挨打,我是从头错到尾压根就没对几题,两只手都快打肿了,还愣是装着坚强没掉泪。刘老师还在自己家里办起了补习班,交补课费就可以去补习数学,名额有限。我的邻居一位男生,因为错过了报名时间在家里大哭,他的父亲亲自带着他去了老师家交钱上课。
我看在眼里心里却想不通,有啥好学的,还要交钱去学,我要是有这钱宁愿去买雪糕也不补数学。这两位打过我的老师是我学习生涯中唯一记得姓名的数学老师,虽然这些并不算美好,回过头想想,也总是觉得很可笑。尽管数学差,但课后我还是肆意地散发着我那自由的天性,那时的我们有很多的快乐:铁皮青蛙、弹珠、跳绳、滚铁环,俄罗斯方块游戏机,还有爆米花、小浣熊干脆面、大大泡泡卷、唐僧肉、酸梅粉和娃娃头雪糕,生活简单而又快乐着。
爆米花
我的父亲是煤矿的放炮员,在这里工作的矿工们从井下出来全身都是黑的,然后再去井口的澡堂洗澡,即使洗了澡也总是洗不干净。冬天太冷的时候会跟伙伴们一起去澡堂交几毛钱冲个热水澡。父亲上班时发的包子馒头他总是会带回来,过年过节也经常有其它的福利,有零食、饮料、瓜子之类的。大人们下了班看看电视、打打牌、打打麻将,做为孩子的我们,除了读书天天都悠哉游哉的,无拘无束,很幸福。
那是90年代初,我刚上小学,坪湖矿发生了一起重大的瓦斯爆炸事故,我当时还比较小知道的并不多,只记得回家的路上一路都是哭声,那天我的父亲刚好不上班,我的奶奶哭着找到了叔叔,他在事发前就已经上来了,在这场事故中我的父亲失去了几十位矿友,母亲失去了儿子,孩子失去了父亲。稍大些我才明白煤矿上班就是拿命赌生活,明白了父辈们的不容易,明白了为什么他们总是叮嘱我们要好好学习,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命运,不要再走他们的路。
初中在丰矿四中就读,每天要走三四十分钟的铁路去学校,那个时候没有自行车,走大路太远只能走最近的铁路,时常还要躲避发着轰鸣声的拉煤火车。说实话我真的非常讨厌走铁路,它的枕木有的是木枕,有的是水泥枕,每到冬天木枕上都会结一层霜,独自一个人上学的时候,都会因为走在结霜的木枕上而滑倒摔跤,有一次为了避免摔跤我走的特别小心,好不容易顺利到达了学校,眼看时间不够就快迟到了,一路飞奔进教室,在拐弯冲进教室的那一刻脚下一滑,直接摔倒在教室门口了,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狼狈地爬了起来,真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初三学习成绩处于中等,期中期末考试的时候年级前50名直接去阶梯教室考试,那里是开会的地方,不需要搬凳子。只有我们这种成绩中下游的要搬着各自的凳子去另一栋楼考试,看着那些不搬凳子的好学生,心里非常的羡慕,想着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能进前50名,我也可以大摇大摆地进阶梯教室了。中考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我竟然考了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当时在四中是直接进了高中最好的实验班。可就在那一年,四中的高中取消了,我们全部都要去矿务局的一中上高中。
四中大部分学生都是来自坪湖和建新,现在来到一中,多了很多来自其它各个矿的同学,以前的成绩在四中能上实验班,在一中只能上重点班了。高一第一次物理测试,我的同桌去实验班拿了一张别人已经考了的试卷来抄,我当时是一字不差地抄完了,发试卷的时候老师点了第一名和最后一名的名字,都要站起来亮相,那个第一名就是我。我站在那一边接受着老师的表扬,我的同桌一边在旁边小声地骂我,她说她借来的那张是实验班第一名的试卷,要抄也不能全部抄呀。没办法这次考了第一,下次也不能太差吧,只有狂啃物理了,事实证明学渣始终是学渣,第二次物理考试我真的是一头雾水,感觉试卷上的每一个数字都在跳舞。第二天我清晰地记得物理老师黑着脸进来说这次考试太让他失望了,上次考的好的同学这一次考的稀巴烂,他点了第一名站起来表扬,接着就是最好一名了,我看着手里写着15分的试卷,手心里满是汗,这回真的是丢人丢大了,这反差也太大了吧,第一次第一名,第二次就倒数第一了,当我紧闭双眼等待着喊我名字的时候,突然物理老师点名了我们班长,他也是一个严重偏科的人,他这次的物理只考了12分,我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但依然怪自己数学、物理、化学都学的一塌糊涂。
丰城矿务局
图片由黄龙彪拍摄
一中离家很远,我骑了一个学期的自行车上下学,煤矿到处都是灰,即使每天有洒水车来回洒水也没什么效果,每天骑到学校第一件事就是用纸巾擦脸,擦完白色的纸巾都黑了,我仍记得我的姑父跟我说,当年第一次来奶奶家,穿着一件白衬衫出门,回来的时候他大吃一惊,因为衣服都黑了。现在我的手掌心还有一小块黑色的印记,是当时骑车避让洒水车摔了一跤,手擦破了皮没有洗干净留下的煤灰印,这就是真实的丰矿,真实的依然让我喜欢。
图片由黄龙彪拍摄
高中那年,坪湖煤矿破产倒闭,父亲一次性买断后就回赣州老家去了,而我也在高考结束后回到了赣州老家。那时手机和电脑刚刚兴起,没有手机号,只能在毕业的时候让同学帮忙申请一个QQ,大家相互留了联系方式。后来上大学,工作就没怎么回去了,我的父亲在我大学毕业那年又回丰城上班了,刚开始在云庄,后来又调到尚庄煤业,因为他在丰矿还有很多朋友,所以我结婚的时候也在丰矿摆了酒,邀请了父亲的朋友及同事。随后其它很多地方也接连着倒闭,包阔建新矿。去年过年的时候,我再一次回了一趟心心念念的家,那里已经荒草丛生,人烟稀少,曾经居住过的房子也破败不堪,窗户上的铁皮和钢筋,但凡是能卖点钱的早已被偷光。带着我的妹妹,老公和孩子来到了我从小生活的地方,当年妹妹离开的时候还小,她只能依稀地记得家上面有一个垃圾堆和菜园,我的女儿也还小,她还不懂这次回来对我的意义,我想等她长大一些,当我再念起这篇文章给她听的时候,或许她也能听懂我的心情。我没有钥匙,和妹妹从窗户爬了进去,里面阴暗潮湿,地上、床、桌子、衣柜上布满杂物,像是被强盗洗劫过的现场。
我想起了我的父亲、母亲、邻居、朋友;想起了这里过年时的热闹,大人打牌、打麻将、打金花、摸点子,赢了钱就会给身边的孩子们一两块,我们就会兴冲冲地跑去买根五毛钱的炸火腿肠、炸藕片、炸年糕或者买包麻辣,年初一所有的孩子们会一起挨家挨户地拜年;想起了小时候硬硬的沙琪玛、甜甜的冻米糖和黑瓜子,这种瓜子只有丰城才有,因为它是湿的,其它地方的瓜子都是干的,古古爸爸也是第一次在丰城吃过这种瓜子,说他还是喜欢吃干的,我想只有丰城人才能懂这种瓜子的美味了吧。
我的父亲前几年从尚庄退休了,他和我的爷爷现都在赣州老家,赣州有很多当年从丰矿退休的同事们,他们每年都会举办一两次聚会,每到这个时候他们都特别高兴,见到了这么多平常难得一见的老同事,他们有说不完的话,聊着过去和现在。他们对丰矿的热爱比我更深,因为他们把最好的青春奉献给了那里,丰矿也曾因你们而繁荣。
当初我们这批顽皮的80后已成家立业,回去的次数也更少了,这个从小伴着我成长的地方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里,印在了每一个丰矿儿女的心里。它没有大城市的繁华,没有农村的静谧,但它有着自己独特的韵味,让我们魂牵梦绕。说不完的故事,道不完的情,只愿你越来越好,等待着我们下一次回去再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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